（三更哟三更）
火车是第三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进站的，站台很大，并排有十多路铁轨，还分了上下两层，头顶有老旧的玻璃盖板，一看就属于大城市的景象。
身穿大衣，手提小皮箱的余言和背着大铁箱的88式走出车厢，纳甘手提自己的小铁盒跟在后面，布兰登则背着鼓鼓的旅行包走在余言身边。
四人顺着乘客潮流走到出站口，互相道了别。
纳甘有接待她的朋友，所以也是唯一有固定住址的人，余言在火车上的时候已经拿纸笔记下了她朋友家的住址，打算找家离考点比较近的出租房，将行李放下后便去拜访。毕竟是传说中的M99，如果她真的是88式口中那个班长的话，倒也省了在茫茫人海中捞针的辛苦。
布兰登虽然也很想去看看M99到底长什么样子，但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纳甘慢慢走远。
余言伸出手说：“布兰登，我们走了啊，很高兴认识你，祝你考试顺利，希望以后能一起工作。”
布兰登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余言，愿天父保佑你一切顺利，早日找到那个神秘的未婚妻。”
88式站在余言身侧挥了挥手，三人便就此分开。
车站门口的广场里有很多的旅人，走路很慢，像是在公园里转悠，很少有人行色匆匆，而且大家的脸上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松感。
余言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和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年轻人互相经过，撞到了肩膀，年轻人立刻弯了弯腰，中年人连连摆手，接着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站在那里聊了起来，像是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布兰登和纳甘也是这样，上来就直接打招呼，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谈起来也是想到什么聊什么，一点戒心都没有。当时和走在街上看到88式的时候，好像也是后者先说了声“你好”。
这个世界的人们很有国外老电影里的那种感觉啊。
在那边的北都，无论是车站还是机场，孤身一人的旅客总是低着头快步走着，要么看手机，要么听歌，要么就冷冷的站在那里发呆，只有和大家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说有笑，活泛起来。如果有陌生人突然笑着过来打招呼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坏人的吧，什么借钱然后绑架之类的……
余言突然摸了摸88式的头，后者虽然有傲人的身材和一米六几的身高，但和快要到一米八的余言比起来还是略显娇小，只能低着头默默承受着指挥官的骚扰。
“怎么了？”
“没怎么，走吧，先去考点附近找住的地方。”
“不先去考点报名吗？还有五天就要考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截至。”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八公公。”
“怎么这样……”
虽说走啊走的，但考点所在的大学到底在哪里是不知道的，两人没头没脑的走到街上，看到面前的十字路口，这才想起不认路的问题。
以前有手机，各种各样的地图只要不是盲人都能给你带到正确的地方，现在不同了，别说手机，连通讯都只能靠富人才发得起的电报，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军队到底是怎么调度的，难不成是莫尔斯电码，或者信鸽？
“走这边。”
余言看到街对面有一个挺大的牌子，锈迹斑斑，最上面写着火车站的字样，想来应该是公共汽车的站牌，便拉起88式的手往街对面走去，打算看一眼再说。88式小小的开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指挥官知道地方？”
余言头都不回：“不知道啊，这不是才去看嘛。”
“为什么不问一下路呢？”
“呃……”
问路很麻烦的，而且还说不清楚，公交车站外面有买报纸的人，没准儿就有地图呢，不过说起地图，在白城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着买一张北都的地图呢，记得房东大叔的杂货铺就有，虽然都是战前的东西。
“指挥官等一下，我去问吧。”
88式想起余言是经历了很大的时间跨度来到现在的，也许对战后的社会了解欠深，便贴心的鼓起勇气，拦住一个提着行李箱路过的中年人。
“先生麻烦问一下，北都军事学院要怎么走呢？”
虽然是文员，但还是隶属于部队，北都军事学院的教学楼便是考点。
中年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说：“不好意思啊，我的火车快要到了，如果赶不上的话就得再等两天……”
余言连忙点了点头：“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中年人接着说：“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上面标了火车站的位置，你拿着找，不远的，走路也就是三四个小时。”
三四个小时还叫不远……
“谢谢您啊，地图多少钱，我给您。”
“几块钱的事要什么，我给你指啊，你看这里是火车站，这里，就是这几个红色的方块是你要去的学院，你可以顺着这条路走，或者坐车也行，不过几路公共汽车我就不知道了，其实另一条路更近，只不过最近在整修地铁，车子不通。其实要我说地铁这东西修什么修啊，公交车都没人坐……”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中年人拉着余言喋喋不休，从地铁一路说到了政府和军队，又说起了自己在大战中死去的两个儿子。
说好的快赶不上火车了呢？
余言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提醒道：“那个，不要误了火车？”
中年人惊醒，然后丢开余言看一眼表，招招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听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还是问一下别人好了，我得走了，不好意思啊。”
余言赶忙点头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您先走，谢谢啦。”
“欸，不用的，不用。”
中年人走进广场，消失在众多乘客之间，余言松了口气，将地图交给88式：“这里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突然觉得好厉害。”
88式盯着地图说：“大家都是这样的呀，有什么厉害的……哦，指挥官是62年消失的人呢，那个时候的人们好像的确没有现在这么爱聊天。”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战对互联网的破坏吧……听说联盟在今年启动了网络重建计划，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真不知道是倒退还是进步啊。”
“嗯，怎么说呢？”
“没什么，看明白了吗，我们走吧，今天先把名报了。”
“哦，好，我看看……这边。”
余言一马当先，88式一手拉着他的衣角，一手拿着地图，和自己一样高的长条形铁箱背在身后，回头率很高。
先走了一段路，大概五十分钟左右，余言开始觉得再走下去晚上膝盖会痛，便问过人后坐了公交，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来一趟，车上空空如也，和赶去加油一样……
坐在车上揉着腿，余言叹了口气道：“好有好的地方，不好有不好的地方，以前听人说懒是第一生产力，现在才明白过来。要是人人都只喜欢走路的话，那不就没有人发明汽车了嘛。”
88式端起余言的左腿放在怀里一边揉，一边说道：“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平时又没有必要跑多远，如果要出远门的话有火车和客船，如果有钱的话可以买辆车，和懒不懒的有什么关系。”
车子懒洋洋的走着，余言望着车外的宽阔的车道，路边栽种的国槐，林立的高楼和从高楼之中透出的阳光，暗自回想着这座城市当初的样子。
大三的寒假没有出去旅游，回学校后觉得压力很大，五一放三天，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听人说起北京，便突发奇想坐了一天的火车北上。穿着不合时宜的短袖，满嘴醇厚的雾霾，逛了故宫，转了巷子，晚上一个人走在王府井的街道上，看见很多漂亮的建筑，又去苹果和奥迪的专卖店装了一下十三，便觉得不虚此行了。本来打算去看第二天早上的升旗，结果实在是起不来，就作罢，但天安门广场和故宫还是去了的，整整逛了一天，很震撼。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故宫还在吗？
余言收回目光问道：“北都城中央有一座古代宫殿吗？”
88式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宫殿？北都中间不是北海吗？”
“北海能有多大，我是说皇家宫城那种……”
“我想想……差不多快百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北都中心被轨道炮炸出了很大的坑洞，河水灌进来形成了现在的北海，没听过什么宫殿啊……这都是近现代的事情了，还在指挥部的时候听班长说的，指挥官忘记了吗？”
余言怅然若失：“嗯，记不太清了。”
“据说北都被轰炸之前有世界上最壮观的景点，我没有看过历史书，所以不知道，而且世界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仗了，互联网崩溃以后的这一代人别说古代历史，就连第一次北兰岛事件的起因都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如果指挥官想要了解这几年的情报，等找到班长后问她吧，班长什么都知道。”
喂，我不是阿良良木历，班长也不是他的班长，什么都知道这种话还是太满了吧……嘛嘛，还是记下来，等以后打脸用。
“88式，班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班长啊，就是那种擅长学习又认真听话的模范生啦，刚做副官的时候还不太熟练，一直要指挥官给她补课，虽然学了很多东西，但感觉都没什么用，脑筋还是那么死，也不会安慰人，就知道模仿指挥官说话的方式。不过班长本来看上去就小，却总是装作大人的样子，总觉得会很累。”
“是嘛。”
余言重新望向窗外。
M99，因为有国产情怀，又是第一个出的国产枪，所以才六七级的时候就用礼物喂满好感直接给了戒指，除此之外能记住得也就是那特征性的白色兔子布偶和裙下的安全裤了……再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会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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